年05月05日央视“环球财经连线”报道《美国洛杉矶:中医逐渐走入主流社会》称:“随着大量华人移民的到来,中医也来到了加州,经过多年的发展,中医已经不仅仅为华人和亚裔服务,并逐渐被生活在洛杉矶的美国主流社会所接受。”
这篇报道并非基于美国当局任何有关法规政策的修改,或美国医疗现状的统计数据,仅仅援引了一位在美国的“中医”从业者“吴主任”的说辞。而这位吴主任给出的“证据”也仅仅是自己的见闻和感受,“最有力的证据”恐怕就是他最后的那句话:“医院里已经开设了中医科”。
这则美国克利夫兰医学中心开设“中医科”的新闻,在上个月让中医爱好者们很是嗨森。那么让我们看看《华尔街日报》4月21号的报道《“中医”是如何进入了美国主流社会了?》究竟是怎么说的。
报道从草药诊所坐诊女郎中GalinaRoofener接诊患者的片段开始,在为期1小时咨询过程中,有以下一些场景和对话。
“有什么可以用于炎症的?”Lunka女士问女郎中Roofene。
“当然有,”女郎中回答说。“这种药物可以用于疼痛、消化问题和炎症等等病况,”她边说边递给Lunka女士一瓶标名为“逍遥散”,由甘草、薄荷和白芍等8种不同草药组方而成的胶囊(国内的逍遥散里有好几种已知能致肝肾损伤的中药)。
“请不要指望看到立竿见影的效果,”Roofener女士继续说,“开始显效可能需要等3周。如果想实现最佳疗效,需要3个月时间。”
——看来美国的“中医”比中国的中医更能忽悠。“成功进入美国主流社会”后,逍遥散都不是原先的逍遥散了,居然可以消炎、止痛,还能解决消化问题。至于效果嘛,那仍然保持了“中医本色”:等等、再等等,病来如山倒,病去如抽丝……反正人体强大的自我修复和免疫反应能力最终会帮忙解围。
据该报道介绍,医院之一克利夫兰诊所,采取了一个令人惊讶的举措——引入草药治疗。这是一种在中国和其他一些东方国家被公认的医疗手段,“但在美国尚未成为主流,因为没有证据证明其有效性(……hasyettomakeinroadsintheU.S.becauseofalackofevidenceprovingtheireffectiveness)”。克利夫兰医学中心草药诊所(herbalclinic)于今年1月份开诊,每逢周四有一位草药医生(herbalist)坐诊,除了给患者开具草药外,还提供针灸、整体心理治疗和按摩治疗。
报医院草药中心的诊疗流程:每个新就诊病人都有1个小时的门诊时间,内容主要包括一些常规问诊,睡眠情况、体温、有没有耳鸣、头痛等等;体检部分包括中国传统的舌诊和脉诊(三个手指按压在两侧手腕上,以检查脉搏搏动,并对应于各器官系统不同病症)。他们被要求签署一份豁免声明,承认“本草补充剂都不能代替医生的诊疗。”
每次诊费美元,不能走保险——这说明不被主流医学界所承认。为期一个月的随诊费用是60美元,还提供大约平均价值美元的草药配方。门诊患者主诉病症主要包括慢性疼痛、焦虑、消化问题和多发性硬化症等。
报道介绍了当天就诊的几位患者的情况。36岁的LynnetteFleshman是一名不孕症复诊病例,因为不愿意实施其医生推荐的体外受精,转而求诸草药治疗。“不孕不育、月经紊乱、经前综合症和更年期综合症等常常是草药治疗适应症,是非常有效的,”女郎中Roofener介绍说。
JohnMcGeehan是一位网球教练,主诉是慢性恶心,在尝试了“已知的所有药物和方法”后,他的医生介绍他来到草药诊所。在最初几个星期服用了两种配方草药后,又换成另外一个配方。他没有觉得他的病情有任何变化,但是他仍抱着“希望有效的信念”。
女郎中Roofener对此也有一番见解:McGeehan先生的病是慢性的,在能看出任何改善之前需要几个月的等待时间。
对于中药的有效性,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补充和替代医学中心(NCCAM)主任JosephineBriggs说,“这些疗法使用现代严格的随机试验的方法获得的证据相当薄弱”,NCCAM正在出资寻找一些草药产品基本生物学机制的研究,但目前尚未获得任何人体疗效的研究证据。目前的研究重点主要集中在草药可能影响药物代谢方面。
报道还介绍了主角女郎中Roofener的履历:她本来是一名康复护士,在她的祖国立陶宛开始学习针灸和中国草药,年移居美国后进入佛罗里达州萨拉索塔东西大学学习自然医学,经过四年学习,先后获得了佛罗里达州和俄亥俄州东方医学的执业证书。
事实上,在美国根本就没有“中医”,也没有“中医师”。NCCAOM是负责替代和补充医学考试和认证的机构,NCCAOM的证书并非执业执照,注册和执业由各州相关机构监管。但是,美国多数州(41个)以NCCAOM认证为标准,因此在这些州具有NCCAOM证书就可以注册执业执照。按照NCCAOM规定,涉及“中医”的许可证包括针灸师和草药师,这两种执业许可证并非执业医师证,持有者并不算是真正的医生,不能直接接诊病人,所有病人都必须经由执业医师转诊介绍。这就是央视新闻中那位吴主任声称他“治疗”的不孕不育患者都是经“西医”转诊而来的原因,只是到了这位吴主任嘴里,就成了病人及其医生无计可施,只能求助于博大精深的中医和他吴大主任。草药师可以给病人开草药,但是不能给病人开具任何药物,治疗过程还必须接受转诊医师的监督,以防所用草药与原本使用的治疗药物发生配伍禁止忌引发不良反应。
为何说在美国中药不是药?根据年美国国会通过的《膳食补充剂健康教育法》(DietarySupplementHealthandEducationActof)有关规定,“中药”只能作为食品补充剂而非药物;美国食品及药物管理局(FDA)禁止“中药”宣称具有疗效,也不保证其安全性,只会在某种膳食补充剂出现安全问题后才去调查生产商。因此,在美国“中药”作为食品可以随便开、随便吃,唯独不能宣称有疗效。道理很简单,你要给别人开一个“食谱”,法律当然不能禁止,也没必要要求你具有医师资格。
正如克利夫兰诊所的一位女发言人所说,Roofener女士的许可证不允许她声称能治疗疾病。比如,她不能说用中药治疗结肠炎,但她可以说,中药可以用来止泻和止痛;她不能声称治疗关节炎,但是可以说缓解关节疼痛。
——中医在美国的地位没有任何改变,仍然是补充和替代医学的一个部分,针灸师和草药师并非真正的执业医师,中药仍然不能作为药物宣称任何疗效、用于任何疾病治疗。这就是央视所吹嘘的“中医逐渐走入美国主流社会”?
有病乱求医,不分东和西,医院开设草药诊所也没什么可奇怪的。但中医是否进入美国主流社会,不能仅凭吴主任们信口开河,而应该看美国主流医学界的态度、美国相关监管机构的观点,以及美国相关法规和政策。正如乔布斯使用替代疗法治疗癌症,不能说明替代疗法进入了上流社会;中国很多地方开设印度阿育吠陀医学科,不能说明阿育吠陀进入中国主流社会。“中医进入美国主流社会”的说法不过是现代版“黔无驴,有好事者,船载以入”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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